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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縮寫】安娜‧卡列尼娜(三之二)
作者:原著:托爾斯泰/縮寫:陳韻琳

(六)

她對愛情真實無偽的心破滅了,她永遠無法經驗戀愛的自由,她永遠在丈夫心目中是個犯罪的妻子。她永遠得偷偷摸摸跟弗隆斯基相會。 
他們維持著台面,但私底下早已分居。 

安娜從弗隆斯基懷了第二個孩子,阿列克塞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拉鋸戰繼續持續。弗隆斯基寧願阿列克塞找他決鬥,但是阿列克塞除了維持台面穩定社會地位,什麼決定也不作。 

更糟的是,戰場從夫妻之間,轉到他們六歲大的孩子塞饒沙身上。

安娜只要離開,就算沒有離婚,也會失去他們的孩子。

阿列克塞不願意把孩子塞饒沙給她,她曾求過阿列克塞: 
「你根本不愛塞饒沙,你過去從沒有好好跟他相處,你留著他,是為了讓我痛苦。」

但阿列克塞執意不肯。安娜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腳,主動提離婚,法律不會判給她,反而讓她連作母親的名分都徹底失去;離家出走,阿列克塞也監督著不讓安娜有機會帶走。

安娜無法離開兒子,她在這時候,太需要有生活目標了,孩子是她的安慰。 

拉鋸戰拖延著。 
安娜越來越黏著孩子塞饒沙,她經常緊緊抱住塞饒沙,想要感受孩子對她的愛;六歲的孩子,對母親的愛也從不曾有保留。

安娜經常抱著塞饒沙跟自己說:「只有他不會因為我的愛情處罰我。」邊說,眼淚邊滴滴落在塞饒沙身上。

塞饒沙無法明白母親為何哭,但是他同情母親。安娜哭泣,在心底對塞饒沙說:「原諒我,因為你明白愛是什麼。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得不如此的阿....。」 

安娜這段時間,跟弗隆斯基的關係也開始緊張。安娜如今一無所有只剩下弗隆斯基的愛,她對弗隆斯基的妒忌與佔有欲就變強了,強到弗隆斯基有時候會不耐煩,覺得自己開始不愛她。當他追求安娜作她的影子,卻對這自由戀愛遙遙無期時,他覺得幸福在他前面。但是現在,他已越過幸福,幸福在他身後了。卻也是這時候,安娜懷了他的孩子,又除了官樣婚姻一無所剩,弗隆斯基知道他不能離開安娜。

安娜會跟他說:「我從愛你那天開始,一切都改變了,如今對我只剩一件,就是愛你,假如你也愛我,則一切都變的崇高、堅強,沒有什麼可以屈辱我,因為我為這愛情感到驕傲....。」說到這裡,安娜總是哭泣起來,弗隆斯基鼻子也就發酸了。 

時候會不耐煩,覺得自己開始不愛她。當他追求安娜作她的影子,卻對這自由戀愛遙遙無期時,他覺得幸福在他前面。但是現在,他已越過幸福,幸福在他身後了。卻也是這時候,安娜懷了他的孩子,又除了官樣婚姻一無所剩,弗隆斯基知道他不能離開安娜。 

弗隆斯基開始遺憾自己追求安娜其間,荒廢了事業,他羨慕過去的同伴如今已在軍隊中身居高位。他的同伴不停勸他:「女人是男人事業的絆腳石。又愛著一個女人又作事情是困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娶她。結婚以後,你就自由了,因為你再也不用雙手捧著她像寶貝一般。」 

就在這艱苦過程下,安娜預產期到了。


(七)

安娜預產期前,道麗來找阿列克塞。安娜曾幫助過道麗的婚姻,道麗無法忘記安娜跟她談到饒恕的問題。

道麗說:「你得想想辦法,安娜快要被毀滅了。」 
阿列克塞答:「那有什麼辦法?是她自找的。」 
道麗:「當我知道我丈夫欺騙我的時候,在憤怒和嫉妒中,我想拋棄一切,我想要毀掉斯切潘。但是我覺悟過來,是安娜幫助了我。我饒恕了。我讓丈夫回來。雖然愛情不再,但是我們還是繼續生活著。您饒恕吧!」 
阿列克塞大聲喊:「不,永不可能,我不願意饒恕。我不是兇狠的人,但我現在一心一意恨她。她造成我這麼大的損害。我太恨她了。」 
道麗仍想努力:「愛那些恨你的人——。」 
「是,愛那些恨你的人,但如今是要我愛我恨的人,這是不可能的。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不幸,不能拿妳跟我相比。....」 

就在這個談話的次日,阿列克塞接到安娜的電報:「我將死,請求、懇乞歸來。得饒恕,死得瞑目。」 
阿列克塞第一個反應就是輕蔑的笑,然後把電報丟在地上:「是難產吧?」

但他後來又想:「萬一她真的死了,死前真的求饒恕,我卻沒回去,所有的人都會怪我,這會有不好的名譽。」
 
於是他決定回去看看究竟。一路上沒想到要為安娜作什麼。 

回到家,先是聽說安娜生產了,他清楚意識到他其實希望聽到的消息是安娜死了,他臉色發白;而後方知安娜得了產縟熱,情況危急,安娜還是有死的可能,他感覺些許安慰。 

阿列克塞看見衣帽架上有弗隆斯基的軍服,知道他先到了。 
助產婦很急,不拘禮節,緊抓住阿列克塞說:「感謝上帝你趕到了。她情況危急。她口裡一直提到你,只提到你。」

阿列克塞走進安娜房間,看見弗隆斯基坐在起居室的小茶几邊,用手蒙住臉哭泣。

弗隆斯基聽見阿列克塞進來,立即跳起,又癱軟坐下,說: 
「醫生說沒有希望了,我求你,算我求你,讓我在這裡吧。」

阿列克塞掉轉臉,不敢看他痛苦的臉,匆匆走進臥房。

他立即聽見安娜昏亂的囈語:「阿列克塞一定會來....他不會拒絕我的....他會饒恕....他怎麼還沒有來....他善良,他不曉得他自己有多善良....阿上帝,不要讓他看到我生的孩子,他一定會不高興的....你為什麼說他不會饒恕?你不瞭解他!阿塞饒沙吃過飯沒有?你們不要忘了塞饒沙。阿列克塞快來吧,我快要沒有時間了....。」

安娜看著阿列克塞,又彷彿沒有看見他:「我心中有另一個女人,她愛上弗隆斯基,她需要被饒恕....,不,我知道她永遠不會被饒恕....。」 

阿列克塞終於不再和心中的恨鬥爭了。他掙脫恨了。他握住安娜的手。這時,一股快樂與平靜的感覺充滿他的心,他自由了,他跪下來,把頭伏在安娜身上,像小孩一樣啜泣起來。 

醫生幫忙把安娜躺回枕頭上,讓安娜的手回到被單裡。安娜眼睛發亮,看著前面,說: 
「記住一件事,我只需要饒恕....我不再需要什麼了....,」安娜轉向房門對著弗隆斯基:「來吧,來吧,把手伸給他....。阿列克塞,握住他吧!」

阿列克塞握住了弗隆斯基的雙手。眼淚不聽使喚的不停流出來。 
安娜笑了:「謝謝上帝。現在我預備好了。喔,給我點嗎啡,醫生,我的上帝阿....。」 

他們被醫生帶出來。醫生說,熬不過今晚。


(八)

弗隆斯基離開了安娜的家。
 
現在他的處境變了。他覺得自己是屈辱的、有罪的。 

安娜的丈夫原本是自私而卑劣的、是虛偽可笑的,這時,竟在心底產生這麼大的改變,他的臉上的光芒,讓人感覺崇高,他變的善良、直率、偉大。他剎那間改變了他和弗隆斯基之間的角色,現在輪到弗隆斯基感覺到自己的卑劣、自私和虛偽。 

他懊悔自己過去幾個月對安娜熱情漸趨冷淡,當安娜垂死之際,他更認識到安娜的心靈,才知道自己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愛她,但是他卻要永遠失去她了,生離死別之際,他卻無法挽回什麼。 

「如何能在她死前跟她親密的再談一次話,讓她知道我愛她呢?」 
「安娜死了,我還剩下什麼?別人會看到的是什麼?」 
深深的有恥辱感浮到心的表層,沒有任何幸福,只剩下恥辱。

弗隆斯基決定自殺,卻沒打準,送醫救活了。 

至於阿列克塞,當他接到電報返家見安娜時,他完完全全沒有料到安娜垂死之際的話,會把他心靈深處某種宗教情操、某種高貴的人性激發出來。原來他有人性的這一面,但是他從來沒認識過。他從來不曾知道自己的心。 

他在妻子病床旁,第一次讓自己的男性自尊屈服於由心底生出的親切同情,他屈服於眼淚、屈服於憐憫與饒恕。宗教情操與人性最高貴的部分徹底戰勝了。他以為他會因此慚愧,未料他卻因此得到解放,他快樂了,他的人生突然變的簡單明瞭了。 

更讓他沒料到的,是安娜竟然奇蹟的活了下來。 

他們心照不宣的,知道要把這婚姻努力經營下去。 
可是阿列克塞越努力,越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他的心靈是幸福的平靜的,安娜卻不是。安娜怕他,一跟他在一起就不安,甚至不敢對直望他的眼睛。阿列克塞也無意間聽到安娜女友跟安娜的爭執:「妳不能這樣拒絕弗隆斯基,他為妳自殺,現在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見妳一面。」 
安娜激動的回答:「不行,就是不行。我們不要談這個吧....。」 

阿列克塞到處聽到別人對他的恭維:「你是個太了不起的丈夫,你太偉大了....。」

可是他無法讓安娜的心向他敞開。安娜總是沈默,而且怕他,逃避跟他獨處。他們之間被繁瑣家事環繞,阿列克塞感覺安娜是故意如此。 

安娜無法說出的,就是她沒有辦法因為阿列克塞的德行,便能愛他。他越好,她便越羞慚、越因自己無法愛他而恨自己,最後變的也恨他。

僅只是饒恕好像不夠。沒有解決問題。

而阿列克塞對這一切狀況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安娜的哥哥這天來看安娜。 
斯切潘的婚姻是因安娜而把危機過去的,但是斯切潘知道婚姻中沒有愛是怎麼回事。 

他溫柔親切的看著安娜,用他的笑容安慰她: 
「安娜,我們說實話吧。你嫁了一個比你大二十歲的人,你沒有愛情不懂愛情就出嫁了,這是第一個錯誤。妳如今又愛上一個不是妳丈夫的男子,這是第二個錯誤。這些都很不幸,但是已是既定事實。而妳丈夫面對事實,承認了這個,也饒恕了這個。」 
「但是安娜,」斯切潘繼續說:「妳能繼續和妳丈夫一齊生活嗎?妳願意嗎?妳能夠嗎?」 
安娜沈默無語,斯切潘明白一切。 

於是斯切潘去找阿列克塞。 
阿列克塞說:「你知道我現在只想讓安娜幸福。他要怎麼樣,我都願意的。」阿列克塞拿出一封信,信上甚至想跟安娜說明:「若妳想繼續跟弗隆斯基在一起,就這麼做吧,我仍舊會饒恕。我們還是維持著婚姻。」 
阿列克塞解釋著:「這次我不是為自己的利益,我真的怕她被毀滅....。但是,我不曉得怎樣把這封信交給她....。」 
斯切潘回答:「是的,我們都知道你是偉大的,但是你這樣只會讓安娜頭垂的更低。她怎麼能在你的偉大面前,提出卑下的要求呢?你主動提吧,你讓她離開吧,如果你真的願意饒恕她,就為她提出她的願望,把提出的責任,自己承擔下來吧....。」 

阿列克塞無語的默許了。 

他們沒有離婚,安娜離開了他們的家,立刻與弗隆斯基離開了莫斯科。 

註:
在這段情節中,有一些文化背景,不宜放入縮寫版本以免劇情過於複雜,但是得在這裡交代的。就是在托爾斯泰時代的東正教社會,提離婚只能有一個理由,就是夫婦一方有姦情,被離的人,將不准再婚,也沒有撫育小孩的權力。而社會對男性的寬容,也使女方婚外情處理起來非常殘酷。這就是為什麼阿列克塞和安娜,都無法確切提離婚。對阿列克塞而言,這分明就是告訴眾人安娜有姦情,這會使男性自尊與官場際遇大受影響,對安娜而言,離婚,她無法因此跟弗隆斯基再有婚姻,而孩子也將永遠失去。 

因此不管是替自己設想或為對方設想,離婚都很難提出。 

阿列克塞想維持婚姻,是不忍安娜走向毀滅的結局。而安娜非得離開,是因為阿列克塞太偉大,她更無法讓自己對他不誠實。 

安娜離開阿列克塞,並沒有經過離婚手續,在社會角度,這叫私奔,是徹底的墮落。社會把罪惡會全歸諸於安娜,弗隆斯基不需承擔。這正是後來安娜被社會徹底拒斥的原因。


(九)

安娜離開以後,阿列克塞很久很久心情不能平復。 
「我到底錯在哪裡呢?」他怎樣都想不出答案。 
唯一讓他心安的,就是儘管安娜投向弗隆斯基的懷抱的結局怎樣努力都無法挽回,但他卻非常清楚,他自己心境的截然不同。

安娜產褥熱以前,他是仇恨的、冷漠的、心懷報復的、懲罰的,而這次,他已盡一切可能為安娜設想、保護安娜、同情安娜,而他也知道,安娜盡了一切可能不去傷害他。

癥結只在他們的婚姻中真真確確沒有愛情。他政治抱負很強,家庭安定就心滿意足;而安娜,沒有愛情就沒有了一切,因為她像所有女人一樣,除了家庭與丈夫的社交圈,一無所有。 

最無法看清真相的,就是孩子塞饒沙。塞饒沙無法理解母親的消失。阿列克塞不想讓他日後對母親印象不好,便說母親突然死了、上天堂了。塞饒沙表面上裝成明白,心中卻是不相信的。他開始每天晚上點隻蠟燭許願,許願他過生日時母親會出現來看他。每晚快睡著前,他總還是彷彿聽見了感覺到了母親,母親彷彿就站在他面前,用慈愛的眼光愛撫他。 

弗隆斯基重新得到安娜,他珍惜得不得了,立刻引起嘩然的辭去軍職,但安娜遠走高飛到義大利。在義大利旅遊了三個月,迴避所有可能碰上的俄國人,好把八卦醜聞遠遠丟在後面。 

三個月後,他們偷偷回到聖彼得堡。

安娜無法控制的想念塞饒沙。儘管她跟弗隆斯基生的女孩一直跟著他們,但是這不能取代她對塞饒沙的情感。

因此一回到聖彼得堡,她就陷入焦慮不安中,她知道以她現在的地位,要安排會面根本不可能,她也知道這種思念塞饒沙的痛苦,是弗隆斯基永遠不能體會的。 

終於,她痛下決心,到玩具店買了些玩具,然後在早晨很早很早時候、趁阿列克塞還沒有起身時,偷偷溜進去。

第二天一大早,安娜下了馬車,在她以前的家的大門前按電鈴。 
看門的年輕小伙子不認識安娜,剛剛替她開門問有什麼事,安娜便塞了三盧布鈔票在他手裡,迅速往裡面竄。

她衝過大院進到內門,管家已聽說有個女子行徑詭異,親自出來擋駕:  
「您找誰?」 
「我來看塞饒沙。」

因為安娜講到塞饒沙聲音幾乎哽咽,管家便從她的面網裡認出她來。深深鞠一躬,一時不知怎麼辦 。

安娜從門裡看見她住過九年的房子前廳,布置完全沒變樣,非常激動,快樂與痛苦交織著。

管家猶疑的問:「您能等一下嗎?」

安娜用有罪的懇求目光看看管家老人,迅速輕快的上了樓梯,管家在後面緊緊跟著仍企圖阻止,安娜一直跑在他前面。

然後安娜聽見塞饒沙的伸懶腰的聲音,認出他已更換的房,便衝了進去:「讓我進去吧,讓我進去吧。」

「塞饒沙!」她喚著。他的臉多麼瘦、頭髮多麼短、胳膊多麼長、變化多麼大阿,她終於看到他了,看到他這麼好看的臉、好看的脖子,好看的肩膀。

「塞饒沙!」她又喚。 

管家搖搖頭,退出來,決定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塞饒沙睜開眼睛,用詢問的眼光看著突然從夢中出現的母親,然後幸福的微笑,倒進她懷裡。

「今天我生日。我就知道妳會來。我知道妳沒死。」 
安娜貪心的緊擁,眼淚與壓抑著的哭泣,幾乎讓她窒息。 
「媽媽妳為什麼哭呢?」塞饒沙也哭了。 
「我知道你會不相信我死了,我就知道。」 

這時僕役之間群起騷動,因為阿列克塞就快要起床了。大家都知道夫妻不能會面,他們必須防止這件事發生。而管家,才進去想要夫人離開,幾秒鐘又退了出來,咳著、拭著淚: 
「再等十分鐘,再給他們十分鐘....。」 
保姆說:「這事真為難,唉,真為難,老管家,您去擋一擋老爺,我想法勸夫人快離開好了。」

這時,塞饒沙正跟母親說滑雪摔倒的事。安娜享受著塞饒沙的聲音,卻一直在心裡說:「該走了該走了。」她聽見門外管家褓母的聲音,卻不能奮力站起。

保母進來:「夫人....。」保母便哭了。然後向安娜低聲說話。 

塞饒沙發現母親臉色變了。母親緊擁他,她沒有說再會,但是他看出她臉上的表情是要說這個。「塞饒沙,你不會忘記我吧?你不會吧?」 
塞饒沙什麼都不明白,卻從直覺知道母親怕什麼: 
「他還不會來,他還不會來阿,不要走阿。」 
安娜激動的說:「你得愛爸爸,他比我好,比我仁慈,我對不起他。塞饒沙,等你長大再判斷我好不好?」

塞饒沙說:「媽媽,比你好的人是沒有的....。」 
安娜:「阿塞饒沙,我的小乖乖....。」 

這時,門開了,管家匆忙進來。「他來了!」 
塞饒沙倒在床上哭,安娜又吻他淚濕的臉,用迅速的腳步向外走。阿列克塞迎面向她走來,看見她,停住,垂下頭。安娜跑出了房間。 

她來不及拿出那些昨天用了那麼深的愛與愁選購的玩具,因而又把它們全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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