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韻琳
以社會寫實的電影形式,在歐美獨占鼇頭的肯洛區(Ken Loach),一直非常關注在資本主義全球化之下,社會階級之不平等,是已複雜的連結了種族問題。
他在2000年執導的《麵包與玫瑰》(Bread and Roses),便是探討一界之隔,墨西哥貧民為求生存,偷渡到美國,成為比美國藍領階級更低階的族群,因而遭逢的困境。
電影一開始便描述了靠人蛇集團偷渡到美國的危險,他們可能有殺身之禍、或因被逮到而遣返前功盡棄、女性更可能被乘人之危的人蛇性侵害。
不過,電影敘事隨即轉到這群墨西哥偷渡人口成為最廉價的勞工,所附上的高昂代價,因為他們擔心自己隨時會被遣返或失業,因此不敢為自己爭取任何權益,他們儘管遭受到不人道的剝削,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敘事中很清楚的點明,要幫助他們脫困,必須靠有良知的美國人為他們站出來,因為他們被美國法律保障,所以他們有足夠的條件可以出來為這群外籍勞工伸張正義、爭取最基本的勞工權。不過,敘事中卻也清楚的點明,正因為美國白種公民有法律保障,所以他秉持良知行事卻不會付上太高昂的代價,但跟他合作的每一個移民,都是冒著隨時被解雇失業的危險,而他們千里迢迢偷渡到美國,全都是因為有大群家人要養,他們根本沒有本錢付代價。因此,他們跟有良知的美國理想青年,根本立足點不平等,他們每一個人的恐懼、害怕的背後,未必是怯弱。簡單的說,他們這群外籍勞工,沒有在異地作理想志士的本錢。
電影最終,當我們發現想盡辦法、甚至作妓女,以養活墨西哥家人、並幫妹妹偷渡來美國的姊姊,正是那個向老闆舉發的告密者,當她跟質疑她的妹妹含淚訴說為養活在墨西哥的家人、為幫助妹妹到美國生存,她附上多高昂的代價,我們已沒有人再忍心質疑她的所作所為,因為她成為告密者,也並非為了自己,她只是無法犧牲自己的家人。而妹妹,也為了不讓她好友的未來被耽誤,只能選擇犯下搶案,將搶得的錢為被解雇的好友付學費後,被遣返回墨西哥,從此不再有機會回美國。
《麵包與玫瑰》相當尖銳的點出,儘管美國這些有理想的青年為這些活在暗處的移民勞工爭取人道,但這勞工運動恰像玫瑰,美麗於美國人前、卻以其尖刺刺傷了外籍勞工。他們奮鬥的過程中,確實造成這些移民的困境,因此只要老闆施壓,便有人不得不出賣背叛,最後既不見容於外籍勞工族群、又永無法進入美國社會,只能徹底的被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