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小憩 > 老年—電影《愛慕》課後討論與分享(一)
老年—電影《愛慕》課後討論與分享(一)
作者:黃淑于、竺鳳鳳、李瓊瑤、鍾卉慈、鄧綺如

黃淑于

※從噩夢片段裡,分析喬治此時的心理變化?

喬治首先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開門出去查看,但一直尋不見人。通常這樣的場景帶給人的感受是未知及恐懼,這象徵了喬治心裡對於未來充滿懼怕,對他來說,未來可能像是一個無止境、充滿黑暗的長廊。漸漸地,水漫過腳踝,象徵景況愈來愈失控,如同洪水泛濫一般。最後有人從背後捂住他的嘴,暗示著他擔心再如此下去,他的性命可能垂危。我想,喬治心裡已對安娜的狀況感到無力負擔,擔心再如此下去,他將性命難保。

※安娜長期面對病痛的煎熬,死亡真的是唯一的解脫嗎?面對這樣的病人,你會如何鼓勵及幫助。

曾經有位老師說,若真的需走到失能或失智,他寧可選擇失智而非失能。因為失智對自己的狀況沒有感覺,但失能卻完全感受到尊嚴不斷喪失。

我想,對安娜而言,長期面對病痛所帶來的痛苦主要不在肉體上,而是在心靈上。相較於過去的光鮮亮麗及自由,現在似乎只能與睡衣及肉體的捆鎖為伍,死亡看來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但果真如此嗎?

假如她能放下那偽裝的面具,放下內裡的驕傲,謙卑的尋求外力及醫療資源的協助,雖然可能無法改變她需要別人幫忙才能完成如廁或著裝等日常生活的事實,但她的生活品質可以得到改善。她可以請人推她出去欣賞大自然的美麗風光,也可以出去享受美食及優美樂章的滋潤。雖然肉體被捆鎖,但當她心裡的意念不再是自憐,而轉為接納,她一樣可以盡她能力所能的享受生活。倘若如此,她不僅是釋放自己,也釋放了喬治。

當我寫到這裡,我想到尼克、蓮娜•瑪利亞、乙武洋匡…,他們很有理由抱怨,並自怨自艾的過一生,但他們沒有,因此就如晨星照耀世人。我想若安娜可以放下自己那不可能成就的幻象與驕傲(即欺騙自己可以自己來的謊言),謙卑尋求外來資源,專注於自己還擁有的,而非失去的,她應該還可以擁有一段美好的歲月,而非將自己及喬治帶入黑暗的深淵。

順著這個思維,若我是喬治、艾娃或是她身旁的人,我應該會想辦法鼓勵她穿漂亮衣服,邀她出去享受大自然、藝文及美食,讓她體會雖有殘疾,但仍可享有生活的樂趣。並藉此鼓勵她若就醫及積極復健,就可擁有更好的生活功能,並與其他安娜身旁的重要他人一起協助安娜走未來的道路。我相信若如此行,這齣戲的劇本將會改寫,應該會有個美麗的句點。


竺鳳鳳

※兩段鴿子飛入室內,分別表達喬治處於怎樣不同的思維中?

我採雙向探討
1、是喬治對安娜的感受,鴿子好像是安娜,以 A 代之
2、是喬治自己和內心的狀態,以B代之

第一次鴿子的飛入室內
A、意識到對一生愛慕的安娜的情緒開始轉入不耐,想趨之以去,趕出自己的生活,須要屬於自己的空間。

B、喬治誠實面對他自己心中對目前生活狀態的厭惡與須要的真實部份,鴿子是屬於室外,自由的。

第二次鴿子的飛入室內
A、喬治覺得他可以對安娜作一個處理,不是只是任其進出,必須有所行動,開始去抓鴿子,重點是用毯子或毛巾去蒙,在這一抓一抓之間,萌生如何處理安娜的方式,似乎並不是那樣難,並且認清自己的心意是出於愛,好像也給了鴿子不再關在室內的自由,釋放了安娜,也決定了如何處理安娜的心意與方式。

B、只是趕出鴿子,鴿子仍會再次飛入—不悅的情緒與須要不會解決,不會因自己偶爾出去一下迴避一下就可以解決,自己仍是被綑鎖的。當最後抓到鴿子,鴿子雖是被抓住、悶死卻是非常安定,感受到主動的自由與安定—死是可以與安娜雙雙同得自由再次進入安息與愉悅的美好解決。


李瓊瑤

※兩段鴿子飛入室內,分別表達喬治處於怎樣不同的思維中?

鴿子兩次闖進喬治與安娜的家。第一次喬治關上部分的門,讓窗戶維持開啟,試圖趕走鴿子,最後讓牠從進來的窗戶飛走。第二次喬治關上進入的窗,將所有的門關閉,試圖抓住鴿子,最後將牠包裹在毯子中。我原以為老先生會透過毯子扭斷鴿子的脖子,宣洩他過多的悲傷,但他只是將牠抱入懷中。

鴿子的象徵意義是甚麼?我覺得導演在此藉由鴿子傳遞著『自由』及『生命』的表徵,而人的選擇是什麼?

同樣的鴿子飛到屋內,喬治第一次與第二次的行為卻是極度不同,第一次或許是喬治直接的反應沒有其他想法,就是趕牠出去(一般人都是如此),而第二次我想喬治看見牠時,一定特有感觸,他剛送走他心愛的老婆安娜,當他溫柔地隔著布撫摸鴿子就如同撫摸著太太一般,這一幕雖短卻讓人思緒停留他在想什麼,或許遺書上的內容讓我們可窺看老先生的愛~還給牠自由。並也表現出他是深愛著她的讓她飛去、及說不出的道別。


鍾卉慈

※愛慕的導演為何插入兩段鴿子飛入室內,分別表達怎樣的思維?

第一次鴿子進入屋內,喬治驅逐牠並說 : 快走!當時的喬治在太太安娜因中風失去行動能力時,喬治在義務和責任原則下,仍恪守照顧妻子的食衣住行,即使妻子對偶爾外出的他產生微詞,他仍然持續忍耐。站在窗台前抽根菸也成為他唯一暫時放鬆放空的地方。原本兩老還能說說話互相取暖,沒料到第二次的中風安娜失去語言的能力,沒有對話的空間,也缺乏外援的情況下讓整個家裡氣氛陷入一片死寂。喬治在獨自照護太太過程中,心靈的孤寂深不可測之外,還可以看見步履越發的吃力體力也每況愈下。一隻小小鴿子,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麻煩與負擔,更無心欣賞這一個不速之客。

第二次鴿子飛進屋子,是在安娜去世以後。

喬治雖然少了照護妻子的重大負擔,但屋子裡面死寂依舊,沒有音樂沒有人聲,長期和外界刻意的隔離中,深深的孤寂感伴隨著一位孤單的老人,衍然是活在墳墓裡面沒有兩樣……鴿子再次的闖入,和上次不同的是….他想辦法用衣服用圍堵方式讓鴿子留下,當好不容把牠抓住並緊緊的擁入懷中時,他還自言自語的說:至少還有一隻鴿子…

其實,看到這裏時眼淚已經在打轉了。看到孤獨老人的無奈與悲哀。雖然知道人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變老了,真正體驗時又是另一種感受。從人生高峰中要往下走,體力耗盡了,健康亮紅燈了,兒女遠離了,甚至配偶也生離或死別了,總之,這個影片場景雖然時常呈現不開燈的昏暗,也沒有背景音樂的襯托。卻能帶來更深度的省思。

我自己的母親身前也是一個中風患者,剛開始時大姐身負照顧的重責大任,不到兩個月姐姐的體力就難以負荷,疲累加上無力感最後還崩潰大哭。生病的人需要照顧,照顧者的心理支持與需要也不能忽視,在人生各方面漸漸走下坡的階段,感謝有神!使我們的靈性生活是往上提升的,雖然自己深受類風濕關節炎之苦,肢體也是有輕微障礙,但藉由電影,資訊,教會也觀察到,不單單顧自己的事,也要顧別人的事。在過程中也讓自己成為一個健康的病人。


鄧綺如

看完這部愛慕電影很震驚也很感動,震驚的是喬治選擇結束安妮的生命,雖然那是她想要的結局,(從二件事可以看得出來,一是她趁丈夫參加友人葬禮的時候試圖跳樓尋死,二是她拒絕喝水,對於這個「延續生命」的象徵,完全不感興趣),但是我們真的有權力這樣做嗎?至少目前大部分國家的法律是不允許的。另一個讓我震驚的是那一巴掌,那一巴掌不單純只是描寫長期照護病患的辛勞,使喬治失去耐心,而是表現出他無法接受自己愛慕了數十年的安妮,拒絕進食,表明了她現在只想死、只想離開這個家的念頭。

感動的部分在於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是如此的氣質高雅且互動親密,讓人有一種沈醉在幸福中的感覺。即使安妮已邁入老年,喬治依然不會忘記告訴她:「妳今晚很美」。年老時還能將愛意說出口,很不容易。在安妮生病後,喬治還願意常常握著她的手,跟她聊往事,對她不離不棄,親力親為的照顧她,真是患難見真情。因著愛,喬治答應絕不把安妮送到療養院,他會親自照顧她到最後。在她死後,喬治還為她穿上最美麗的衣裳,身旁灑滿了玫瑰花瓣,讓她看起來很優雅,就好像她在彈鋼琴或是要出門去聽演奏會一樣。

這部電影讓我不禁要思想起「愛、生命與尊嚴」如此嚴肅的議題。

安妮中風後,無法自主行動,很多事都要請喬治幫忙(從馬桶上站起來、復健等),之後失禁尿床讓她顏面盡失,隨即而來的二次中風,更讓她連開口說話都成了問題。當身體功能已衰敗至此,生命剩下的價值與尊嚴也漸漸的流失了。而此時照顧者所展現出來的愛與耐心,對於被照顧者而言就顯得相當重要。當安妮狀況好的時候,雖然說話及表達能力有困難,但還能伸出手,溫暖一下喬治的心靈,但狀況壞的時候就讓人覺得照護病人是一場可怕的惡夢,當喬治的耐心與毅力漸漸被絕望與無力磨光,連自己的生命都變得黯然而無所適從。老人照護老人,光看畫面就覺得很不捨,但其實付出者雖然辛苦,接受者又何嘗不痛苦?之前先生的奶奶中風時,就完全無法接受家中的男士為她換尿布及洗澡。雖然家中有人可以輪流排班照顧,但論到自己的時候,壓力還是很大,更何況喬治是一對一24小時的陪在旁邊。

,老先生多次嘗試以後,終於用黑布捕捉住鴿子,但他並未傷害那隻鴿子。反而,他隔著軟布溫柔撫摸,然後放手讓鴿子---離開----

他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掌握命運,掌握事情的結局。雖然很難,但最後他決定放手,不再讓妻子也不再讓自己繼續痛苦下去。電影的結尾,安妮說:「去穿件外套。我快好了,等下一起出去吧。」他們一起離開這個他們廝守終身的,家。

這個故事,就像亞歷山大的信中所寫的五個字「美好又哀傷」。

標籤: 死亡 婚姻 老年
延伸閱讀: